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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童年阴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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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色已晚,陆清瑜正在房中歇息,忽听门外有脚步响动,正不知是谁。√却听得一阵猛烈地推门声。两扇门重重地砸在了墙壁上,徐雅的急切地闯进来,快速跑到陆清瑜身边,后面跟着略显疲惫的安福。徐雅严重充满担忧,说道:“陆大哥,你伤到哪里了?好些了吗?”陆清瑜本以为东厂的人找过来了,心中稍安,道:“我被东厂中人所伤,还好伤口已经愈合,再静养一段时日就没事了,又有些无奈地对安福说道:“你答应过我帮我隐瞒伤情的。”安福挠了挠头解释:“路上说漏嘴了。”徐雅对陆清瑜说了今日自己在客栈中的遭遇,要不是安福出手阻止,只怕已遭歹人所辱。陆清瑜听完,沉吟半响道:“你们既然犯了人命官司,我身为锦衣卫中人,不可徇私舞弊,我要在此拘捕你们。”徐雅听了,站起身来,辩解道:“我受歹人所制,多亏安福救我,而且他自己也受了伤。他失手伤人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,这样见义勇为的人你怎么能抓他。”陆清瑜道:“以《大明律》,他为救助绑架者与歹人搏斗,期间失手将其杀死,依律可判无罪,当庭释放。但是人命关天,这件案子恐怕已被上报县衙,如果你们此时不去销案,还要继续被官府追捕,时间长了反而会被定罪,不如我现在带你们去销案,岂不省事。”徐雅对律法所知不多,听了大哥所言,觉得有理,但又对官府有莫名的抵触心理,便拉着陆清瑜的手撒娇道:“大哥,这样好不好,你看你都受了这么重的伤,眼见要休养一段时日。这段时间可不能让东厂的贼子们称心如意,你手里由没有多少人手,就让安福帮你对付东厂的人吧。”陆清瑜听了,觉得这个主意不错,毕竟和国家社稷比起来,一纸判决显得多么微不足道,但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看着呆头呆脑的,他可以吗?陆清瑜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人,对他还是不太放心,不能让他去趟这趟浑水。徐雅从眼神看出了大哥的疑惑,忙拉过安福,道:“大哥可千万别以貌取人,他很厉害的,今天他救我时候,一眨眼的功夫连射两箭,而且准度分毫不差,你都使不出来这手功夫。”陆清瑜笑道:“你才懂多少功夫,就在这里说他厉害。”徐雅道:“反正你手里没有可用之人,就让他试试嘛。”陆清瑜道:“国家大事岂容试得,这样吧,我此时行动不便,你若愿意一路照顾我去杭州,我便给他个机会,让他跑跑腿。”徐雅听了欣喜万分,使劲摇晃陆清瑜的手说道:“哥哥最好了,我知道哥哥最疼我了。”陆清瑜被晃得生疼,直咧嘴。徐雅也不管,带着安福出去了。

此时的徐雅已没了刚才的高兴劲儿,她显得有些忧虑,安福看她只低着头,问道:“怎么了?”徐雅道:“你明明可以放走他的,却还是杀了他,终究还是太狠了些,这次我帮你瞒过了,但以后你可再也不能胡乱杀生了。”安福望着她,看她愧疚的模样,心里说不出的难受,心里想起了往事:那时自己才六岁,和父母一起在山里生活,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,早上去山里打猎,下午种田摘野果,晚上一家人说说笑笑好不快活。可是有一天,父亲被突如其来的病击倒了,额头很烫,父亲却说自己非常冷,母亲没有办法,带着安福去附近的城镇换些药。母亲和安福一早就出发了,一人提着两只山鸡,往最近的城镇走来。不料路上遇到了几个泼皮无赖,那几人围着母子二人定要他们手中的山鸡吃。可这山鸡是用来救命的,怎么可以白白给人。母亲不愿,和他们起了争执,其中一人嬉笑道:“你不给也可以,你的小脸还挺俊俏,让我亲一下,我就放你们走。”旁边的人跟着起哄,那人胆子更大了,伸手变向母亲脸上摸来,那时安福还小,虽不知他要干什么,但知道他是想欺负母亲,挺身挡在母亲身前,却被一脚踢开了。母亲不愿受辱,急忙后退,却被那人拦住。母亲气极朝他脸上打了一掌,那人的脸顿时肿了起来。他的同伴看他被打,围着大笑,他看自己丢了面子,拿出怀中匕首扎向了母亲。母亲顿时倒了下去,伤口冒着鲜血,安福挣扎着爬向母亲,用力按住伤口,想止住鲜血,可血顺着安福的指头一直在流,怎么也止不住。安福大哭,母亲伸出手想擦掉安抚眼泪,可手根本够不到,只能断断续续地说着:“山鸡…药…好好……活。”说完,手掉了下去,永远闭上了眼睛。那几个流氓一看事情不对,全都跑了。山野间只留安福一人嚎啕大哭。一个六岁的孩子就这么抱着自己的母亲,直到母亲身体变得冰凉。安福渐渐止住哭泣,拿起山鸡,要完成母亲最后的遗愿“好好活”。也不知耽搁了多久,安福手里拿着药,浑身是伤,又返回母亲尸体旁边。安福拖着受伤的身体,嘴里叼着拼命换来的药,抱着母亲,慢慢往家里走来。安福走到家,眼泪止不住刷刷地留下来,他立刻趴在父亲的胸膛上哭了起来。可是父亲好像睡着了一般,没有一点反应。安福觉得不太对,往日父亲很疼自己的,磕着碰着父亲比母亲还急,这次怎么半天没有动静。安福试探性地摸了摸父亲,父亲的身体很冷很硬,安福不哭了,他已经吓傻了,他试探性的伸手探了父亲的呼吸,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。一个六岁的孩子,一天之内死了双亲这是多么大的打击。安福此刻想冲进厨房,拿起刀,想和父母一起去另一个世界,那里没有疾病,没有坏人,没有痛苦,一家人每天都可以开开心心的。可是当安福的刀放到脖子上,母亲的话又在安福脑海响起,“好好活”。多么简单的一句话,此刻却需要多么大的勇气。安福在天地间只剩自己一个人,但是只有自己一个人,也要“好好活”。安福手中的刀滑倒了地上,跪了下去,母亲的遗言不停地回响在脑中,安福双手握拳,对天大喊:“好好活,好好活……”山野间充斥着安福的回音,这也是天地对他回应,更是父母的期盼。喊声逐渐变为了哭声。现在只有哭泣能带来力量。安福在哭声中想着:“如果不遇到那几个人,母亲就不会死,母亲不死,就可以及时换到药,那父亲也不用死。都怪那几个坏人。我以后要杀掉所有的坏人。”

邪恶的种子就这样种在了一个幼童的心里,伴随着他成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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