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霞院,静室。
萧云漪临窗而坐,书案上摆着一沓厚厚的经文,纸上字迹未干,一向端正匀称的字,笔锋收尾处却有些凌乱。
她轻捏酸痛的手腕,触及腕上的珠串时,手微微一顿。
她脱下念珠,放在案上,一颗一颗地数着珠子。
每颗珠子都是用上好的降香木制成,光滑圆润,散发着清幽浅香。
她顺着数到头珠,又从头珠倒着数了一遍。
二十四。
是珠串的颗数,也是太医曾断言的……她的寿数。
萧云漪一时恍惚,仿佛又回到了那时昏沉不醒,介于清醒与梦幻之间。
五岁那年,她大病了一场,迷迷糊糊之间,她听见跪在地上的太医颤着声音说:“郡主体弱,怕是活不过二十四。”
随后是父亲的暴怒声,母亲的哭泣声,兄长的担忧声,混杂在一起,嘈杂得令人头痛欲裂。
明明是十几年前的旧事,她却一直记得很清楚,历历在目,恍若发生在昨天。
即使后来太医总说只要安心静养,平心静气,她便能平安无虞,可她始终记得那个梦魇般缠在心尖的数字。
二十四。
犹如那串念珠缠在她的手腕上,这个数字也如同一根细线,缠在她的脖颈,随时间越来越紧。
令她不敢亲近家人,怕给他们带去灾厄,也怕有朝一日,她骤然去世,给他们带去伤痛。
可她并不是木人石心,面对温柔体贴的家人,总是不免心生亲近。
端午的这场病,又让她想起了二十四这个数字。
萧云漪倏地将书案一扫,念珠坠地,不敢多看一眼。
“郡主。”听雨瞥见屋里满地的纸张,头压得更低,“药煎好了。”
她闭了闭眼,声音平静如水:“端过来吧。”
浓郁漆黑的药汁泛着股重重的苦味,萧云漪眉都不皱一下,仰头全部喝完。
听雨收回碗,正准备退下,前方传来萧云漪的声音。
“去准备马车。”
她低着头,重新将念珠缠在腕上,珠串有些长,她只缠了一圈,剩下的部分则拢在掌心。
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出王府,一路朝着南城而去。
黄昏时分,街上行人渐少,去看病的人更少。
益心堂的伙计正在屋里收拾,准备等会儿就关门。
忽然,半掩着的门被人推开,浑身素黑的人走进来,翻下披风的兜帽,露出一张苍白如雪的脸。
“劳驾,”对方声音清淡道:“我来找杜仲大夫。”
“杜大夫出门了。”
伙计瞧着几人非富即贵的打扮,尤其是旁边高大男子还佩着刀,补充道:“怕是没有那么快回来,要不你们明天再来。”
“无妨。”萧云漪淡声道:“我等杜大夫回来。”
这一等,便等到了太阳落山,天色全黑。
“快来搭把手!”
屋外传来一道男声,守在屋里的伙计即刻跑出去,将一大堆东西搬进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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