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. 各自命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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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月三，上巳。

建康这座美丽繁华，风流锦绣的城市，似乎早就习惯了统治者的更迭，不过月余时光，已恢复勃勃生机。年轻男女手持兰草，三两成群，出城踏青，互诉衷情。

宋智见此盛景，不由自豪起来——宋阀富庶，宋家军又视宋缺如神明，并不劫掠百姓，也没有横征暴敛。百姓见此情景也安了心，都认为宋阀比陈朝好上不少。这对宋阀的人，尤其对负责打理庶务的宋智来说，无疑是一种肯定。

不过……

一想到自己的兄长，宋智就叹了口气：“兄长，长老的传书，您真的一封都不看么？”

“我说了不会称帝，便是不会。”

宋缺神色淡淡，语气中却透着毋庸置疑。

宋智一听，头都大了。

宋家占了建康，又得了和氏璧，本气势如虹，正欲一举拿下更多要地。谁料此时，隋朝派人求和，言及突厥和高句丽见隋南方战事失利，打算趁着隋朝的兵力被牵制在南方的时候，大举入侵中原。

面对如此艰难的情景，宋缺思考良久后，下了决定——二十年内，宋阀不再前进一步，不管是名分还是领土。只要隋军不挑衅，宋阀就不动一兵一卒。倘若隋朝能在这二十年中，削弱突厥，覆灭高句丽，宋阀便再也不与隋朝皇室争雄。

这个决定无疑令宋家的长老们愤怒不已，也令夷人首领们心里颇不舒服，但他们谁也改变不了宋缺的主意。

对宋缺来说，争夺天下固然重要，却不能令五胡乱华之事重演，再一次祸害北方的百姓。他是先天高手，寿数绵长，至少能庇护宋阀百年。有他坐镇，隋朝皇帝就不敢妄动，那些跟随他的人，他不但能给他们荣华富贵，也能护住他们的性命，也就没什么地方对不起他们了。

宋智知宋缺一言九鼎，此事已无转圜的余地，期期艾艾地问：“那，那另一件事……”您都老大不小了，之前一心武道，又忘不了梵清惠，这才迟迟不成亲，现在总该考虑一下这件事了吧？

宋缺沉默片刻，才道：“也无可能。”

他拒绝得，并不是成亲一事，而是长老们心中最合适的人选。想也知道，这种长老们自认为“互利互惠”的事情，不管是宋缺还是邀月，都是不会同意的。

就在这时，有人禀报道：“冼婧冼大人求见。”

邀月拿到和氏璧就闭关去了，宋缺不窥旁人武道，其他人不敢去求见她，冼婧便做了这个中人，地位颇为特殊。

只见冼婧双手捧着和氏璧，和氏璧下还垫着金色的帛书，缓缓走了进来：“宋阀主，我今日去拜见殿下的时候，殿下已然离去。按照殿下的吩咐，若她没将和氏璧给带走，和氏璧便是宋阀主的。还有这长生诀，是她自南越望仙崖上取得，由她借花献佛，送给阀主，算做南越对宋阀的一点心意。”

如今已经不是宋阀非要求着南越，而是南越不得不依附宋阀的时候了。若非如此，邀月为何不将长生诀留给颇为欣赏的冼婧，却要将它留给宋缺？

宁道奇为了借阅慈航剑典，肯为静斋出力，长生诀同为四大奇书之一，焉能不庇护南越地位永固？

宋智听见邀月已经不在，又闻得《长生诀》三字，震惊之色溢于言表，宋缺却半点都不惊讶，平静道：“既是南越之物，便由你收着吧！”

冼婧再行一礼，不卑不亢：“冼婧本事低微，阿父和诸位长老又已决定，一旦殿下离开，便为殿下建一祭坛。我已被选为大祭司，决定从今往后，日日夜夜，潜心为殿下祈福，以佑南越子民平安，断不能因一己之私，令族人蒙难。”

她是个很清醒的姑娘，四大奇书再好，也不是她能保得住的。与其枯坐参悟，给族人带来不幸，还不如将这个烫手山芋交给宋缺。至于她自己，一心练武，又做着地位崇高的大祭司，也好过必须嫁人，相夫教子的平淡命运。

宋缺深深看了她一眼，示意她将和氏璧与长生诀放下。待她退下后，宋智磕磕巴巴地说：“这，这……”

“随意放着就好。”

宋缺负手而立，身形俊伟，巍峨如山，“慈航静斋不会放弃，阴癸派更不会，这两件至宝，我们纵然得了，也没办法保住。”

宋阀之中，有实力保住这两件至宝的，唯有他一人。但若他将长生诀与和氏璧随身携带，于武道乃至自身都有益无害。

他可不是邀月，和氏璧会提供帮助。一旦他带着和氏璧，与人交手，十有八九要步宁道奇的后尘。至于敌人的人品如何，那可就难说了。

宋智虽知是什么个道理，却心有不甘：“可恶，难道就这样……”